短暂人生 豪迈年华
蔡 艳
尊敬的领导、同志们：
大家好！
今天，我想和大家谈谈我的战友冯尚益同志，他是广州市白云区分局永平街派出所的一名普通民警。在去年处置一次群体性突发事件中，他牺牲了。
冯尚益牺牲的消息传开后，一笔笔捐款送到了亲属手中，送到了追悼会现场，一个个慰问电话打到了三元里街派出所，打到了永平街派出所。人们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这位民警的沉痛哀悼。２００４年７月３日，冯尚益同志追悼会在广州殡仪馆隆重举行。在两千五百多人的送别队伍中除了悲痛欲绝的亲人，省市领导来了，同事战友来了，邻里乡亲来了，还有许许多多与他素未相识的老百姓也来了。松柏清翠，哀乐低徊。在庄严肃穆的大厅里，人们能压低呜哽的声音，却无法抑制痛惜的泪水。为什么一名普通派出所民警的牺牲能感动如此多的人，也许我下面的故事能给你们一个答案。
2004年6月23日凌晨，那是一个无言诉说，鲜血为证的时刻。正在家中休息的冯尚益同志接到命令后立即赶往黄石街江夏村参加处置一起群体性事件。现场躁动的人群没有把冯尚益吓倒,他主动请求到第一线，做群众的劝解工作。这时，人群中一些别有用心的歹徒开始制造混乱，用石头砖块向现场民警砸过来，多名民警被打伤了。危急之时，冯尚益操起盾牌冲到队伍的最前面，用整个身体来抵挡那无情的石头砖块，保护现场受伤的同志，并大声喊“看着兄弟们！”话音刚落，更多的石头砖块暴雨般向他袭来！他倒下了。“看着兄弟们！”这是战友们在冯尚益倒下时听到的艰难呼喊，“看着兄弟们”这竟是他对战友们的生死诀别！
1987年，19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冯尚益被分配到了三元里街派出所。“我将要走上工作岗位，我要更严格地要求自己，做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冯尚益在警校实习鉴定表上这样写着，１７年来，他也是这样做的。
在同事眼里，冯尚益是一个破案能手，有勇有谋。在他的抽屉里满满的法律书籍上的圈圈点点，条条线线，记录着他的刻苦严谨；每次接到线索，不管风里雨里，他都会第一时间去了解处理；每次侦办案件，他都耐心细致地做好各种准备工作，充分掌握情况和证据；每次办完案件，他都会认真总结经验，寻找不足。２００１年底永平街连续发生１０多宗离退休老人被色情引诱到出租屋，并被假冒警察以抓嫖为名实施抢劫的系列案件。由于事主心存顾虑，不配合警方工作，给侦查破案带来了难度。可冯尚益没有被难住，他一个人连续几天在案发现场摸查，走访了近百名群众后，他终于成功接触到一名知情人，掌握了线索，在他的带领下，派出所将该团伙１１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一举破获抢劫案件２８宗，缴获赃款赃物近２０万元。
在广州聋哑学校潘老师的眼里，冯尚益工作起来就是一个“拼命三郎”。潘老师说：“每次派出所有聋哑人的案子，总是小冯来接我。有时候他一天会来两次，无论是审讯还是带着嫌疑人去看现场，他一点也不含糊。” 98年初，三元里街周边地区聋哑人犯罪活动异常猖獗，严重地威胁到三元里地区的社会治安稳定。由于犯罪对象多是聋哑人，心理、生理上都与常人不同，这类案件处理起来非常困难,而冯尚益主动请缨，揽下这份苦差使。有一次,派出所抓到了两个十四岁的聋哑犯罪嫌疑人，刚到派出所时，两个孩子十分害怕就知道哭，后来就干脆跪在地上用手比划着求民警放了他们，审讯工作无法进行下去。这时冯尚益来了，他细心地发现孩子的手腕被手铐勒得有些红肿了，他立刻找来钥匙把手铐打开，还教他们如何按摩消除红肿，然后拿水给他们喝，……慢慢地，孩子不哭了，开始用手语向冯尚益交代问题，还详细地讲述了他们如何被骗、如何接受犯罪团伙的虐待和训练的……听着孩子的哭诉，看着孩子手臂上被香烟烫出的疤痕，尚益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帮坏人绳之以法！ 那段时间白云区广源路一带几天内屡屡发生聋哑人团伙盗窃的案件，犯罪分子气焰嚣张，群众深受其害。冯尚益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经过5天5夜的伏击，他带领战友们终于抓获该团伙的一名成员，并扩线抓获了其余4名聋哑犯罪嫌疑人，一举摧毁了这个疯狂作案的犯罪团伙。
2003年8月份，永平街连续发生了多起抢劫摩托车案件。有几名被抢劫的事主来所报案时，身受重伤，血肉模糊。冯尚益接手了案子。那时正是盛夏酷暑，烈日炎炎，尚益忍住胃病的困扰，顶着炎热和蚊虫叮咬，一连7天和战友伏击守侯。功夫不负有心人，第八天，他们终于抓获了正在实施抢劫的2名犯罪嫌疑人，并马不停蹄开展审讯工作，扩线抓获其余3名同伙，一举审破抢夺案件25宗，抢劫摩托车案60多宗。大案告破已是清晨，当同事准备叫冯尚益吃早餐时，却发现他已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同事不忍打扰他，悄悄地退了出去。这一幕，当天来接班的同事至今还清晰的记着，他们说，那天尚益实在太累了，他已经好多天没合眼了，可这一次，这一次他却是永远地睡着了。
从警17载，冯尚益多次立功受奖,他先后侦破了3000多宗刑事案件，每个案件的背后都凝聚着他的智慧和汗水。每天一回到单位，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总是翻看值班本和报案记录本，认真地摘抄。尚益牺牲后，我们在清点他的遗物时，发现他那沉甸甸的11本笔记本里详细地记录着各种案情分析，记录着各种各样的线索。就是这样，他能全面、及时地了解辖区的案情，为破案工作提供了宝贵资料。在派出所的17年里，由于艰苦工作和长期的饮食不定，使冯尚益在炼就一身过硬本领的同时，也落下了严重的胃病、血压偏高、腰椎盘突出等疾病。一头浓密的头发掉得厉害，熬成了光头。可在伤病面前，战友们从未见冯尚益喊过一声苦。2003年白云区公安分局授予他“十佳破案能手”的称号。于是，冯尚益“光头神探”的雅号就这样在同行中传开了。
神探为什么这么“神”？反应神速，勘查细致，善于攻心……，当然，我们不能漏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取得了老百姓的信任。当全国上下围捕杀人嫌疑犯马加爵时，冯尚益几乎天天到辖区内旅馆和招待所，一而再再而三地教服务员如何识别可疑人员。一天晚上，某个招待所来了个小伙子，提了个大旅行袋。服务员一下子警觉起来，在托管时悄悄摸了一下：不好，是一把长刀！服务员悄悄地拔通了冯尚益的电话。没过几分钟，冯尚益就赶到了。一查，原来袋子里装的是摆设刀，这个小伙子没问题。不过服务员的警觉性，就这样被冯尚益培养出来的。
家住永平街的范先生说：“尚益可靠老练，他经常会打个电话或上门来看看，一有情况我们自然乐意向他反映。有一次，在我开的小店前有4个外地人谈论卖摩托车的事，我觉得很可疑，马上给尚益打电话，不到10分钟，他就和其他民警赶到，将这伙人带走。这一查啊，还真是一群犯罪分子。有尚益这样的民警保一方平安，我们心里踏实。”
冯尚益亲民为民的工作作风为他赢得了辖区群众的信任与支持，无论在三元里还是永平街，他收到的“报料”线索总是源源不断。三元里街派出所所长感慨地说：“当时冯尚益是三元里派出所提供毒品犯罪有价值线索最多的民警，他自己也屡破大案，为摘掉三元里‘全国毒品问题重点整治地区’的帽子做出很大贡献。”
一回回拼搏，一个个称号，一次次嘉奖，诠释着冯尚益17年从警生涯的誓言。在战友眼里，冯尚益是一个工作扎实的好警察。在同学的眼里，冯尚就是一个凡事不张扬、稳重踏实的人。尚益的妻子范未说：“他就是这么低调、实在的人。直到他牺牲后，家里人才知道，原来他还得到过那么多的奖励和表彰。” 其实，还有许多群众也是看了报纸后才知道他们称为“光头佬”或称为“阿益”的好警察就是冯尚益。
知道冯尚益这样一个好警察，或者说通过冯尚益认识“人民警察”的，更多的是那些他曾经慷慨解囊倾力相助过的群众。在永平街派出所的《群众意见登记本》上，记录了他们对这样一位好民警的无尽感激：
来自湖南的管明在上面写道：“我是被骗来搞传销的湖南学生，今天逃跑出来向派出所求救。派出所民警不但帮我找到了行李，在知道我身无分文时，031091民警还掏出160元钱让我买火车票回家。我回到家后一定好好干活，过好日子，报答永平街派出所对我的恩情。”河南来广州务工的余志良在上面写道：“我是在永泰村的打工者，我的父母来永泰探望我，由于人生地不熟，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后来好心人帮忙求助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热心帮助，特别是警号031091、030142的两位民警，想尽办法，终于让我父母找到了我，谢谢你们！”
仅仅知道冯尚益是“警察”或“警号031091民警”的，还有湖南的张小芳、江西的万永、电白的朱德仁、珠海的陈春凤??????可他们不知道，这个曾经关心帮助过他们的好警察，已永远离开了他们。
尚益牺牲后，前去采访他家属的记者全都目睹了他身后撇下的家园和亲人的处境：在白云区竹料镇东平村一座几十年的旧房子前，尚益的父亲佝偻着背把门口的散乱垃圾捡成一堆，他的母亲病倒在床上痛极无声，年轻的妻子没有工作，一岁三个月大的小女儿还在牙牙不清地叫着爸爸。家里除了一台旧电视和一把破吊扇，没有其他电器，水泥地，白灰墙。这个家清贫得等于窘迫了。冯尚益一个人当警察挣钱，要养活父母、岳母、妻子、女儿、他自己，还有已故大哥的两个儿子，整整八口人！贫贱夫妻百事哀。应该说，他比任何人都懂得金钱的意义，他应该是最一门心思去找钱的人。他也去找钱，可他“找钱”的方式就是一个字，不是占，不是贪，不是卡，不是要，而是省。他的妻子范未说，他34岁才结婚，我没有工作，女儿出生后，他咬牙借了十万块钱供了一套商品房。为了全家8口人和这10万块钱，他只能省了又省。”
可以生财的道路很多，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误入歧途。冯尚益没有这种机会吗？当然有！永平街峻铭招待所的徐记平，为了感谢冯尚益在工作上的关心帮助，三年里请他吃饭请了不下二十次，可总是被冯尚益婉拒了；丹饰服装厂的杨经理和嘉福超市的李总，为感谢冯尚益及时制止了一场双方员工即将发生的流血冲突，多次要表示感谢，结果也是被婉拒；还有开大排挡的张先生，为了感谢冯尚益在短短18个小时内就把他被绑架的独生子解救出来,多次要请他吃饭，却总是听到一句话：“这是我该做的”。17年来，冯尚益先后拒收财物、礼品100多次。就是在他一次次的婉拒中，群众认识了这个好警察，认识了这个好警察所代表的共产党员的真正的形象。
2004年6月13号，是冯尚益母亲72岁的生日。那天,他回家为妈妈祝寿。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回到父母的身边。
“爸爸抱！爸爸抱！”一岁的女儿哭喊挣扎着要找爸爸。民警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哄着孩子：“乖，爸爸睡了，睡了，等会儿再找爸爸抱。”孩子不知道，爸爸再也不能抱她了。
“我很后悔,”妻子范未说,“那天没有像平时那样送他,抱他一下,谁知道他这一去……”。
2004年7月1日，在永平街派出所党支部会议上，尚益常坐的位置上只有一顶警帽。他本该是会场的主角，分局第四次授予他优秀共产党员的称号，可这次，他缺席了。表彰会变成了追思会，在蘸满泪花的回忆中，人们似乎看到了17年从警路上为理想信念默默奉献的冯尚益。
在烈士的遗像前，让我代表全体人民警察再说一声：冯尚益同志，永垂不朽！
在英雄的事迹前，我代表全体人民警察再向头顶神圣的国徽致以最庄严的：
敬礼！（编辑：付刚）